腳步頓滯了片刻的霍嶠忽然快步跑下樓梯,須臾便到了霍母的面前,眼中帶著期待:“媽,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對上女孩滿含希冀和孺慕的目光,霍母心底驀地浮起一絲心疼和愧意。
畢竟是在自己跟前養了二十年的女兒,這么多年朝夕相處出來的母女情哪是說舍就能割舍下的?
于是,霍母的神色緩和了些許,搖了搖頭道:“我這次來是陪你去領證的。”
霍嶠眼神疑惑:“領證?”
瞧著霍嶠好似不知今天要領證一般,霍母的眉頭皺起:“我不是發短信告訴過你嗎?謝五爺身體抱恙,所以婚禮延遲舉行,不過可以先把結婚證領了。”
霍嶠這幾天并沒有收到什么短信,等她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原身把霍家人都給拉黑了。
面不改色按滅手機,霍嶠無辜開口:“好像被我當垃圾短信刪了。”
霍母:“……”
揉了揉眉心,霍母將訓斥的話咽下,轉頭向她介紹在場的兩人。
“這位是謝家的管家,福先生。”
頭發半白的管家微微笑道:“霍小姐叫我福七便是。”
霍嶠禮貌地喊了一聲:“福管家,您好。”
對于這位謝家的管家,書中也有提及,雖只是一個管家,但身份地位卻比京都上層圈中的許多人高多了。
就連霍母這個霍家的當家夫人也不敢有所怠慢。
所以霍嶠可不敢真的直呼其名。
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則是律師,是被委派來與霍嶠簽署結婚協議的。
福管家語氣溫和:“結婚協議已經起草好了,霍小姐先看看,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陳律師可以當場修改。”
會有結婚協議這種東西,霍嶠并不感到意外。
她與對方的婚姻本就是一場雙方都各帶目的的交易。
接過律師遞到面前的結婚協議,霍嶠格外認真地看了起來。
協議的每一條都很合情合理,于她也并不任何壞處。
就是其中有一條令她蹙起了眉頭。
——雙方既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那便有權利履行夫妻義務。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書里的謝五爺近幾年的身體已經差到需要坐輪椅才可以出行。
就這樣一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真的不會在履行夫妻義務這事上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嗎?
洞察力十足的福管家注意到霍嶠的臉色有些奇怪,緩聲開口:“霍小姐可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霍嶠抿了抿唇,帶著幾分試探:“謝五爺的身體還好嗎?”
聞言,向來波瀾不驚的福管家怔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霍嶠竟會問這個。
但福管家并沒有多想,只當霍嶠是在擔心自己會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早早守寡。
“勞霍小姐掛念,五爺的身體確實有些抱恙,所以今天有可能會缺席領證,不過您放心,一切事宜都已打點好了。”
在他來之前,謝嶼洲還處于高燒昏迷當中,醫生說大概率明天才會蘇醒。
霍嶠神色不變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專心看手中的結婚協議。
她知道謝五爺不出一年就會去世,想來現在只不過是在吊著一口氣罷了。
審閱完整個結婚協議,總體滿意的霍嶠沒有過多的猶豫就在上面簽了字。
看到霍嶠如此安分,霍母放下心的同時又不免疑惑。
她還以為霍嶠會表現出對這場婚事的抵觸與不滿,甚至有可能大吵大鬧地不肯簽字。她來這里除了陪霍嶠去領證,更重要的就是看住她,防止她在謝家派來的人面前出岔子。
可霍母沒想到一切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
就好像霍嶠真的心甘情愿嫁給一個病秧子。
霍母看了眼被陳律師收起來的結婚協議,不管怎么說,她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到實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