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背脊一僵,像是被揭穿了內心深處最不愿承認的事實,猛地轉過身,惱怒地吼道:“你胡說,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他們!是他們謝家毀了我的一輩子,害死了我最愛的人!”女人先前的淡然清冷全都蕩然無存,只有歇斯底里的痛苦和哀怨。
都說白月光的殺傷力最大,死去的白月光比之更甚。
霍嶠靜靜地看著女人,面不改色地開口:“這些和謝嶼洲又有什么關系?你愛人去世的時候,他連個胚胎都算不上。”
所以憑什么把罪名推到謝嶼洲的身上?
“如果可以選,或許五爺還不愿意做你的孩子。”
陶煥枝往后退了兩步,表情恍惚地喃喃道:“可他姓謝,他也是謝家人。”
“哦。”霍嶠一副隨意的語氣,“他是你的孩子,你也可以讓他跟著你姓陶。”
陶煥枝:“……”
從始至終,就不是姓什么的問題。
而是每次她看到這個孩子,就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愛人。
久而久之,她就總忍不住想:如果沒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她的愛人就不會死了?
這個念頭越來越深,以至于她做出了她這輩子最后悔的第二件事。
“即便是姓陶,也改變不了他身上流著謝家人的血的事實。”陶煥枝走到安放長明燈的架子前,情緒似乎平穩了些,“你嫁給他之后,就沒有過后悔的時候嗎?”
霍嶠搖頭:“沒有。”
陶煥枝轉頭看向她,譏誚勾唇:“即便是知道謝家娶你進門是為了讓你生下一個屬于謝嶼洲的孩子,你也不后悔?”
霍嶠說:“五爺說了,他不打算要孩子。”
“你信了?”女人眸底的嘲弄越加地明顯,“謝嶼洲不想要,謝家也有辦法逼著你們要這個孩子。”
霍嶠表情真誠地發問:“什么辦法?把我們床頭的安全套扔掉嗎?”
陶煥枝:“……”
清修多年的陶煥枝聽到這句話,還是沒忍住紅了臉。
再開口時有了些惱羞成怒的意味:“是下藥!”
“給誰下藥?”霍嶠問,“我還是五爺?”
陶煥枝吐出一口濁氣:“都有可能。”
霍嶠斜睨了女人一眼:“謝家這么蠢嗎?”
陶煥枝眉頭微蹙:“謝家人當然不蠢。”
“他們要是給五爺下藥,萬一五爺受不住藥性,死了怎么辦?”話音剛落,霍嶠就趕緊呸呸呸幾聲,然后嘀嘀咕咕,“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陶煥枝:“……”
“如果是給我下藥,五爺要是不肯做那檔子事,我還能強迫他不成?”
綜上所述,除非謝家人瘋了,才會干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霍嶠認真地思索道:“其實要孩子也可以,只是現在還為時過早。”
“早?”陶煥枝拿起燈簽撥了撥長明燈的燭芯,原本有些暗淡的燭火又逐漸明亮起來,“要不了一年,他就死了。”
霍嶠看著女人纖瘦的背影:“你真就這么希望五爺死嗎?”
陶煥枝沒有說話,只將燈簽放回了原位。
“那你為什么還要在這里給五爺點一盞長壽燈?”霍嶠的視線落到了女人右手邊的那盞長明燈上。
燈盞上寫的正是謝嶼洲的名字。
陶煥枝也跟著看了過去,嗓音淡淡:“因為愧疚。”
她微扯了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因為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被我親手殺死了。”
誰?
謝嶼洲嗎?
霍嶠錯愕地看著女人,這時,恰好有一陣穿堂風吹過,被挑亮的燭光忽明忽滅,映在那雙風姿多情的桃花眼里,令人窺探不清。
……
霍嶠是一個人回到樓上的。
廚房里傳出了飯菜的香味,顯然是照顧陶煥枝的傭人在準備晚飯。
謝嶼洲坐在沙發上,正在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