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會是我看錯了吧，你竟然淚流滿面，怎么，舍不得他呀？”車門剛被關上，許佳婧玩味的聲音便在副駕駛座處傳來。
“當然不是。”穆亦染堅決否認，在紙盒里抽兩張紙巾擦去臉上的淚水，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垂柳下那個高大而又孤單的身影，聲音里隱隱有幾分憂傷，
“不知為什么，越來越覺得他可憐，而我對他也許過于殘忍了。”
“哦？”許佳婧不由失笑，
“你和一個知名醫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竟然連治病救人的道理也沒有搞清楚嗎，治療深入骨髓的重病必須使用猛藥，湛南對你的感情已經到了畸形、變態的程度，只有用殘忍的方式才能讓他死心，別孩子氣了，穆亦染，你救了他的命，你沒有對不起他。”
他對她的感情到了畸形、變態的程度……
可不是嗎？
一個男人愛上自己親弟弟的妻子，這份感情本來就不應該存在，說是畸形、變態，一點也不為過。
她定一定神，
“他說明天就和你一起離開海城，你們決定好去哪里了嗎？”
“他這個總裁沒有白當，這些年，他不但賺了不少錢，還在全國的二十多個城市買下了多處豪宅，我最喜歡蘇城，恰好他在蘇城有兩套別墅，我想，我會先和他去蘇城，若是在蘇城住的厭煩了，再換一個城市就是，反正他有的是錢，作為他的妻子，我不揮霍他的錢，難道還要留給其他女人揮霍不成嗎？”許佳婧燦爛的笑著。
穆亦染也笑，
“我現在就開始羨慕你了呢，祝福你。”
“謝謝。”許佳婧輕拍拍穆亦染的肩膀，神色倏然嚴肅，
“我聽說過你和凌霄的一年之約，我想聽你一句真心話，如果他遵守約定等你一年，你還會和他復婚嗎？”
“……”穆亦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
“說真的，我為了讓他同意和我離婚才不加考慮的說出那個‘一年之約’，你也知道童婉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支持他和童婉茹在一起，加上我已經令他的父母顏面無存……
所以，我覺得，他不會等我那么久，就算他真的等我一年，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該怎么辦，人生無常，誰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走一步是一步吧。”
許佳婧不依不饒，
“那么，你呢？你會等他嗎？”
穆亦染直言不諱，
“是我提出的那個約定，我自己當然會遵守，在接下來的一年里，我會離其他異性遠遠的，也好靜一靜，反思一下自己犯下的錯誤。”
“自己犯下錯誤？”風情萬種的女人眉眼彎彎的瞧著穆亦染布滿淚痕的臉，
“知道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作為湛南的妻子，我都不覺得是你的錯，你怎么會這么耿耿于懷，放過自己吧，真的不是你的錯，唉！說起來，我感覺你和凌霄這婚離得挺冤枉的，有人喜歡說閑言碎語，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別人愛說什么就隨他們去說，管他們干什么，就連凌霄都不怪你，你自己反倒放棄了，值得嗎？”
穆亦染淺笑，
“我覺得值得，他配得上更好的女人。”
“哈！”許佳婧哭笑不得，
“染染，我越來越感覺你天真的可愛，可愛嘛，又可恨！凌霄的確是個萬中無一的好男人，他當然應該找個好女人當老婆，可是你沒有發現嗎，你恰恰就是配得上他的那個好女人啊！”
“我？呵呵呵……你別開玩笑了。”穆亦染干笑。
總是玩世不恭的許佳婧此刻卻格外認真，
“我總是喜歡開玩笑，但現在，我是認真的，我想你所謂的‘更好的女人’大概是指童婉茹，如果論出身、論相貌、論才華，童婉茹的確是個好女人，但我聽說過一些關于她的事情，平心而論，她配不上凌霄；
另外，凌霄身邊多數都是些富家千金，我接觸過許多這類人——
她們都是別人眼里的人生贏家，就像公主，不需要努力就坐擁別人辛苦一生也賺不來的榮華富貴，她們個個光彩照人，可是她們的私生活有多奢靡、放縱，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過從來都是暗中放縱無度、明里裝純罷了，我都瞧不起她們，我至少不虛偽，即便對我的老公也從來不隱瞞我不拘的一面，她們……
切！
所以啊，醒醒吧，穆亦染，你已經是凌霄身邊最好的女人了，如果你覺得你都配不上他，其他的女人就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
穆亦染不置可否。
其實她挺羨慕許佳婧的。
許佳婧她陽光、自信，遇見自己所愛的人之后就放手去追求，不管別人的目光，也不因為自己有過一段放縱的過往而自卑。
而穆亦染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嫁給楚凌霄時就感覺自己與楚凌霄云泥之別，在那段短暫的婚姻里，自卑感始終如陰霾般纏繞著她，以至于，后來她犯錯后，那種自卑感被無限放大，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或許，如果穆亦染像許佳婧一樣自信的話，就不會和楚凌霄落得一拍兩散的結果了吧。
“如果他發現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會懷疑我，所以我絕不能被他看到，看，他正在往這邊走，快開車帶我離開這里。”許佳婧的催促聲傳來。
穆亦染擺一個“ok”的手勢。
車子發動起來，漸漸消失在河邊的夜色中。
直到此刻，不遠處那輛白色蘭博基尼中的楚凌霄才收回視線，淡淡道，
“她回家了，我們也回家。”
駕駛座上的阿福調侃道，
“少爺，自從你和她離婚后，一有時間就在暗中跟著她，比你和她做夫妻時還辛苦，你這么想她，干脆尾隨她回家得了。”
楚凌霄一臉認真，
“根據我和她的約定，我不能主動找她見面，也不能主動聯系她，我尾隨她回家就是違約。”
“好吧。”阿福暗笑，
“少爺啊，在這一年間你不會一直這樣在暗中跟著她，整整一年不和她見面吧？”
“不至于。”楚凌霄墨眉輕揚，
“如果她遇到危險或者被異性騷擾，我必然會出面。”
……
第二天下午，許佳婧給穆亦染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里，許佳婧和楚湛南肩并肩坐在一輛車里，雖然楚湛南像往常一樣冷酷，這張照片卻給人一種溫暖、旖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