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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到底還是沒有和季驍一起吃,秦肆帶著她走了。

季驍從廚房出來,看著空鬧鬧的客廳,冷漠的到了陽臺,目光寸寸發暗。

他依舊相信秦肆終有一天會把尤初送回來給他,因為只有他只有秦肆母親的下落。

秦肆早晚會著急。

日落西山,暮色降臨。

黑色的悍馬車身發出麟麟冷光,掠過一幀幀的琉璃景色。

尤初坐在后排,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肚子上,眼神不經意間落向了了側前方的秦肆。

他大概是才下飛機的緣故,衣服還沒換,是休閑款的沖鋒衣,衣領敞開,喉結凸現。

下頜精致分明,臉型剛毅,骨相皮相都是上乘。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脈絡清晰,修長有力。

這樣的外表該是很多女孩子追逐的對象,有錢有顏還有權有勢。

也難怪秦愛愛會發了瘋的要得到他。

可她…

向來不喜歡與人爭什么,是她的就應該是她的,不是的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終究是要跟他分道揚鑣的。

不知不覺看著他出了神,直到在后視鏡里兩個人的眼神相碰。

悸動四起。

她慌忙別過了臉。

心跳不穩。

回到家,邢森和邢媽媽正在做飯,尤初想在樓下休息,秦肆把她拉上了樓。

許久沒有啟動過的電梯,因為尤初肚子大了,重新讓工程師檢測,現在已可以安全使用。

坐電梯到臥室,尤初悶悶不樂。

秦肆當著她的面脫掉衣服,尤初看到了他胸口錯綜扎眼的傷。

新傷舊傷一起,疤痕累累。

她一下子就心軟了。

眼神在他的胸口流連,心頭沉重。

秦肆漫不經心的去了浴室。

尤初聽著水聲,她低著頭,看著挺起來的肚子。

如果不是秦肆,也沒有現在的她,更沒有肚子里的孩子。

她該不計一切的去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可是…

她好痛苦。

她不想跟別人的孩子共享父親,更不想跟別人共享丈夫。

媽媽死后,她討好季悅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沒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她的孩子溫馨也沒有,就更不想讓孩子處在一個難堪的境地。

“尤初。”

她聽到了秦肆的喚聲,抬頭,浴室的門半掩,她吸吸鼻子,“干什么?”

“給我把浴袍拿進來。”

尤初從柜子里拿浴袍,從門縫塞進去,他拿浴袍時連帶著把她也扯了進去。

浴室里熱氣氤氳,他溫熱的大掌觸摸著她冰涼的肌膚,眷戀伴隨著痛苦。

她無力的道,“放我出去。”

“想哭鼻子?”秦肆摸著她的眼尾,低聲道,“哭什么,我對你不好?”

她回答不上來。

反而看到了他的胸口,因為熱水的沖刷,那傷口更紅了,醫生縫針的印子如同蜈蚣腿在他皮膚上攀爬。

她摸上去,凹凸不平。

眼淚猛地一滾。

心口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的疼。

秦肆把她摟在懷里,撫摸著她的后腦勺,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畔,“是心疼我?”

是啊,很心疼。

尤初哭出了聲,“你要是哪天并發癥…死了怎么辦…”

“死了挺好,遺產都是你的,嗯?”

“誰稀罕…你給秦愛愛…”

“不許提她!”

尤初爬在他胸口,臉頰感受到了那傷口的粗糙,她心頭愈發的難受。

秦肆抱了她一會兒,又捧著她的臉,擦干淚痕,低頭,攥住她的唇,輕柔繾綣的吻下去。

唇齒廝磨中他聽見她說,“真心疼我就別離開我,一直跟著我。”

……

尤初也被迫洗了一個澡,秦肆給她洗的,角角落落都洗了。

洗完兩個人一起下樓吃飯。

吃完飯陪她在院子里遛彎,好像真的情深意切,像極了一對即將升級做父母的夫妻。

晚上,睡在一張床上,秦肆疲憊的睡著,而尤初失眠了好幾個小時。

等她醒來的時候,秦肆已經不在家,估計是去了公司。

……

秦肆拿到了尤初自家人的信息。

尤文棟,58歲,工程師,現失業在家。

季悅,50歲,從未上過班。

后面是尤初和季驍,最后一張是尤文棟前妻。

宴寧。

秦肆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感覺有幾分熟悉,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他想起來了。

第一次送尤初流產送她去醫院,她用的就是這個名字。

他念過。

小騙子,長著一張童叟無欺的臉,騙起人來面不紅心不跳。

他去了尤初家,他想看看尤初家里還有沒有他媽媽的照片。

去的時候,只有季悅一個人在。

家里擺放了不少奢侈品,他猜想就是秦煙煙那傻貨給的。

季悅非常熱情,“女婿,你來家里是有事兒?”

秦肆開門見山,“尤初小時候的照片都在哪兒?”

季悅本能的一指,“哦,在她臥室。不,不是,都沒有,她……”

秦肆順著她的指引直接開了那間房,門一打開,一股霉味。

粉嫩的墻壁,粉嫩的窗簾,里面堆滿了各種雜物。

看來這是沒打算讓尤初回來睡了!

他冷道,“把這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通通給我搬出來,立刻!”

“女婿,這沒地方放啊…我們家挺小的。”季悅說,“要是有一套大房子,估計什么都能放得下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她讓秦肆給她買房。

秦肆一個刀子般的眼神掃過去,一個字:“搬!”

“……好。”季悅也拗不過秦肆,她進屋搬。

硬是搬了一個小時。

秦肆在沙發上處理公務,邢森在一邊守著,也沒人上前幫忙。

季悅搬好了后,秦肆進去,味道散了不少。

他關上門,端詳著尤初的青春。

墻上貼了明星的海報,邊緣早已撕毀,紙張也都泛黃。

小小的書桌有無數個刮痕。

走近一看,隱約還能看到兩個字:哥哥。

呵!

秦肆冷笑了一聲!

打開屜子,里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塵,用紙巾擦去,里面有一個四方盒子,盒子上了鎖。

不過年代已久,秦肆稍一用力,鎖就自動彈開。

里面有相冊。

打開,沒看到他媽媽的,一兩張尤初、南風跟她媽媽的,還有后來和季驍的合影。

他懶得看。

相冊下面還有一個日記本。

小小的,翻開。

里面是幼稚的字體。

2010年,9月9號。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媽媽不在,我都快忘了媽媽和姐姐是怎么死的了,嗚嗚嗚我也好想死。

2012年,5月5號。

爸爸結婚了,我挺高興的,可是別人說爸爸結婚后就不會喜歡我了,我才不信。

2012年,7月20號。

原來他們沒說錯,爸爸結了婚真的不喜歡我了。不抱我,不哄我,不理我,把我交給阿姨。

阿姨當著爸爸面對我好,背著爸爸給我白眼。

我好難過,我好想爸爸抱抱我,可是他哄哥哥都不哄我。

這個哥哥我也不認識,他也不怎么說話,我不喜歡他,不過他把雞腿給我吃。

嗯,為了爸爸的幸福,我會喜歡哥哥和阿姨的。

2013年,6月1號。

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不敢同爸爸講,他太忙了,沒空管我。

可是表演節目,他們把我從舞臺上推了下來,我的腳好痛。

阿姨看到了我腳傷,也不理,說為什么不推別人光推我,肯定是我不好。

我要媽媽,媽媽在,肯定就不會這么跟我說話。

秦肆深呼吸。

胸口躁郁的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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