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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年輕的時候,有前輩是這樣告訴我的一個演員如何才能把自己活成一個傳奇呢?就是在你最燦爛的時候與這個舞臺告別。人們永遠記住的,只是你最美麗最耀眼的時刻。

  這樣,在所有人的心里,你就是個傳奇了。

  成為一個傳奇的演員,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追求,可是對我來說……“

  女人,懶懶的坐在藤椅上,表情悠然,恬淡,仿佛下一刻就會墜入到一個甜美的夢鄉之中。

  ”對我來說,時間實在太過短暫,我沒有精力去想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傳奇,因為我只想把我所有的生命都貢獻給我最愛的事業。

  前些年,有人問我,你不覺得自己這一生錯過了很多的風景嗎?你總是在埋頭的往前走,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女人應該經歷的東西,你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的人生,你不覺得空虛么?

  我的回答是沒有啊,人生幾十年時間,誰能記住多少東西呢?到我現在這個年紀,我記不住我看過的花,也記不住那些被我趟過的河。終我一生,我只能記住一些光輝燦爛的靈魂,他們像是星星,永遠注視著我。

  在他們的陪伴下,我走完了我人生中的每一段歷程,天上的星星在增多,我看到的星空越來越美,與星空相比,身邊的風景,錯過就錯過吧。

  曾經有人問我為什么要拍這樣一個電影,把自己人生中一點一滴都記錄下來,拍成這樣一個長達六小時的、仿佛紀錄片一樣的東西,然后我還非要告訴別人這是一個電影。

  這個問題,也是好多人問了我好多年,從我當年開拍到現在,也有足足五十年的時光了。

  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每五年,我都要總結自己前一段的人生一次,然后把自己還能記住的,認為足夠好,或者足夠壞的東西拿出來記錄一次

  我是個電影人,我一生與表演為伴,為什么我不能用電影來記錄自己的人生呢?有些人撰寫自傳,有些人出版,那我記錄日記的方式就是這個樣子的,我用電影記錄我的人生。拍了這么多年,成品已經呈現在大家眼前了,如果問我覺得自己的作品怎么樣,我只能說,我拍得有些隨意,大家也就隨便看看,我這輩子可對人言的,你們就不需要再猜測了,不可對人言的,你們永遠也猜不到了。”

  從十六歲到三十三歲,是這個大屏幕上這個女人最被人所熟知的年齡段。

  那時候,她電影佳作不斷,從國內到國際上,各種電影獎項拿到手軟,是讓一國整個電影行業都為之仰望的所在。

  無論是與國際大導演合作的各種高票房商業片,還是與新銳導演合作的文藝片、甚至實驗電影,她的作品仿佛被電影女神祝福過一樣,票房飆升、好評如潮,無一部失手。在一度被人嗤之以鼻的整個國內電影行業,她像是一個奇跡,也像是一個標桿,甚至被人大呼為國產電影的希望所在。

  “一個行業的希望?那只能是無數人的努力,就像一部電影一樣,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徹底決定一個電影的命運,必須是所有人都努力,不是努力地去完成一部電影……是努力地把自己的心、自己內心深處的美,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解讀去表達給這個世界去看。為了完成而完成的東西,我很那叫它是電影。”這個年輕耿直的女人,說話總是會轟得一些人面紅耳赤。

  她二十八歲那年參與拍攝了杜安導演的最后一部作品,電影拍攝到后半段,杜安導演重病入院,頂著投資方的壓力,她一力攬下了這部電影導演的工作,最終完成了電影江湖遠。

  這部電影,在很多影史書籍上都被認為是她的導演處女作。而她,永遠稱呼這部電影是杜安導演的遺作。

  “江湖遠”這個電影名仿佛一種預言,預示著這個女人的事業進入到了另一個階段。三十四歲到三十九歲的五年間,她把主要精力投放在了話劇表演上,只產出了一部實驗電影,所獲得的票房成績與她的赫赫聲名全然不符。

  那時候,很多人都認為,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她應該已經轉為幕后,要么專注于電影投資,也可能轉行當導演,不會再出山拍什么片子了

  可是四十歲的時候,她再次出現在了大熒幕上,給所有人帶來了電影一人之城。

  在這部電影之前,無論是堅強善良的好人還是詭譎多變的反派,亦或者正邪難分的形象,她在電影中給人的印象總是強大的,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去演一個大女人,面對一切,保護別人。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個被自己原來環境所拋棄的家庭主婦。很多影迷以為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女人的奮斗史,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卻個個如喪考妣。

  那不是一部勵志的電影,卻真實到讓人驚惶,長期遭受家庭冷暴力的女人在整個社會掙扎了一圈兒之后,結局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病人一樣去瘋狂地懷念自己當初被人圈養的生活。

  一人之城,是她一個人被困在其中永遠不能掙脫的囚籠。

  無數女孩兒說自己被這個電影嚇到毛骨悚然。

  這部被人評價為內核污糟不堪,完全不知所謂的電影自然也遭遇了票房滑鐵盧。

  人們喜歡看著傳奇被造就,也喜歡看著豐碑被打碎,媒體狂歡一樣的宣布這個女人身上票房傳奇、最強影后、金牌制作人等等所有金身都已經破滅,一個傳奇的時代已經結束。

  太多太多人都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去拍這樣的一部電影。有人說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戲路寬已經瘋魔了,也有人說她為了拿獎就拼了命的糟蹋自己。

  就在幾乎所有人都質疑她的時候,這個女人又迅速拿出了自己的另一部作品深海,已經四十多歲的女人,在這部電影中扮演著力量與勇敢的化身堅定不屈的女船長、狂放不羈的海盜頭子。她帶著一群失去了丈夫的女人與大海抗爭,當朝廷鷹犬來迫害她們的時候,她們就成為了海盜,當敵國來犯的時候,她們又成了保衛國家的勇士……驕傲如刀的船長與敵人血戰海疆,最終,她和手下所有人魂歸深海。

  女人健美有力的身材,仿佛被光芒籠罩的臉龐,還有那雙一直在燃燒的眼睛再次成了影迷們追捧的對象。

  如果說一人之城里的文娟是黑暗中無力掙扎的一灘爛泥,那么深海里云覆就是縱然落入海底也依然熊熊燃燒的火焰,她只會烤干整個海洋,而不會放任自己無聲熄滅。

  女人的聲譽宛若彈簧,在前期被壓制之后迎來了再一輪的爆發,人們驚嘆她充沛的精力和熱情,也贊美著她在沖破“低谷”之后的再次扮演了一個不朽的角色。

  “是角色不朽么?是精神不朽。但是無論是否擁有這種偉大的精神,這種人都是存在的,既然存在,她就是現實的一部分,就是電影表現中不能拋棄和放棄的形象。”

  電影是屬于世界的,世界也是屬于電影的。

  女人拋出了這樣的理念之后,用她大半身家成立了“水源地電影扶持基金”,這個項目和她曾經幫助新導演的計劃相互支撐,為后來很多年的電影發展事業輸送了新鮮的血液、也奏響了不一樣的聲音。

  她呢?無視所有的風風雨雨,繼續埋頭于表演事業中,重歸電影,她依然保持著年輕時高度的創作熱情,每年都會拍攝兩到三部電影。

  四十七歲的時候,這個女人達成了一個前無古人似乎也很難后又來者的成就全球共十五個a類電影節,她獲得了其中全部的最佳女主角獎項,從她主演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到了此時,藝術女神獎的金色獎杯依然將她拒之于門外,可是全世界的很多人都相信,她自己就是藝術女神的化身。

  四十八歲的時候,她演了一部電影名為回溯。一個人以時光倒退的方式走完了自己人生的歷程,曾經的得到變成了失去,曾經的失去又變成了得到……到最后失去了一切,變成一個脆弱的嬰兒,在母親的懷里離開這個世界。

  這部電影是由她所表演的一部話劇改編的,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名為顧昕的導演,明明已經五十多歲了卻依然有年輕時的嬌嬈和蓬勃,驚艷了所有見到她的人,屬于她的故事已經被人們徹底忘記,屬于她的美,卻被保存的很完整且妥帖。

  她站在這位導演身邊,臉上帶著笑容說:“我們是認識了三十年的老朋友了。”

  “三十年這么長?那我不是已經老了?”顧昕導演裝作很驚訝地樣子去摸自己的臉。

  “有么?”女人捏了一下自己老友的臉,“老了還這么美?真讓人生氣。”

  說著生氣,分明是笑的。

  所以顧昕也笑了起來,兩個人,像是兩支并生的花,也像清風和綠松,或者兩顆各自璀璨的星星。

  五十二歲的時候,女人完成了人生的第六十部影視劇作品的拍攝,與以往的低調不同,她開了一個盛大的殺青晚會,慶祝自己的拍攝順利。

  有人把她的反常解讀為她終于要金盆洗手,不再這樣高強度地工作。

  “怎么可能?”那一天,女人反常地喝了兩杯酒,笑容中帶點熏熏然,雙眼卻明亮地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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